黑川雅之 日本国宝级设计大师 洛客(LKKER)007邦德设计师。
正如提及俳句是松尾芭蕉,说起设计就不能绕过黑川雅之。
过了从心所欲,不逾矩的年纪,79岁的身体依旧燃烧生命幻化成美,将代表着日本血脉的风、土、光、影设计观自如呈现、克制内敛。当类比修辞的方式出现在以设计为生的光影里,日子也就成了诗。
回归内心
万物崛起的时代映射出诸多维度的评判细则。被问及如何迎合设计界的大趋势时,老爷子平实的回应里满是坚决: 我想设计最重要的,是摒弃大趋势。设计进行之时,不要考虑到底怎样的设计产品才是会被社会所接受的。如若我们一辈子都在追求这个的话,也就很难创作出能够引领时代的作品。不要过分在意外在的评价,而要多去追求内心的部分,才能够设计出好的产品。换个说法,不要过分在意设计产品之后,追随的人是如何的反应;最应该好好考虑的,是我们自己的想法,所有的设计师,都应该注重这一点,才能够创造出好的产品。
设计最初的形态,源自于设计与人本能的联系,一个好的作品要抓住人沟通的技能,能打动人,能让人产生共鸣。无论是曾经的西学东渐,还是东西方各有千秋,都没必要非得论个高低。换个角度想,对西方的学习也可以辅以我们唤醒、发掘隐藏在东方身体内沉睡的部分。我们常说往昔、当下以及未来,物件或会断层,但记忆不会间断,不论历经了怎样的洗礼,交织之后总不会逃离时空的范畴,这是一种超自然的存在。
记忆并非简单的记住,而是通过沉思反省才能获得的东西,追忆是一种艺术,是当人需要扩大自己感觉的时的一种技能,从而再有表现以及衍生的慰藉。死生之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追忆,而他明显是个有城府的诗人,直面酣畅的人生也保持初心的好奇,怕失去兴趣索性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,故意不找答案不失为一种闲适的自在。深思熟虑与情感投入,对创作者而言尤为重要。
「生命与性」的哲学理念是他设计的永恒主题,尤其他对于日本美学的系统性整理「日本的八个审美意识」也成为设计人不可不读的圣经。奉为圭臬的产出素来不会是束之高阁的无用之道,像是农耕战事必然参考晴雨节气,微、并、气、间、秘、素、假、破, 如上八字提炼的所谓审美设计,同样普适于柴米油盐的生活,接着地气儿。诗歌和设计的目的在于存在,囊括了生命和生存的方方面面。如同从来没有特定的语法适用于诗歌,事物的存在完全可依赖于所表达的意念体系,转化为一个个有一点黯淡又有一点亮光的故事。
纯粹工匠
回归到人本身的矛盾,设计师要做的是把这一切体现在产品上,体现在设计上。区别于欧洲神明中心式的存在,我们所处的地域从属于原本主义的架构,重视自然、回归内心。多重价值的东方,产生的美有自己的个性。设计师不失为一个简单的群体,担当的又是多面的角色,像是乐队的指挥,顾及的一定是全局。从农耕文明到工业时代,智能迭代出更为精细的工种划分,从设计到产品,也被不同的立场切割成越发独立的板块。设计师之美无从替代,够单纯也要够全面,黑川直言:我会把控每一个层面。指挥着各个环节,各个部门的人。也就是说,我希望管销售的也好,管市场的也好,还是说管技术的,都是自己的部下,都在自己的指挥之下。
水利万物而不争。层出不穷的脉冲涤荡着当下人的心境,商业与设计本身的权衡,像是八卦之与路人,初见乍欢,久处不厌。话题至此,他顿了片刻:我从来没有纯粹地为钱去进行创作,也没有为某一个企业扩大市场而去创作。我想的只是一点,就是如何把这个乐队打造好,打造出好的音乐,那么收入自然就上升了,其他部下的各个人员的收入也都提高了。同样的,设计好,收入也就顺其自然水涨船高。只要创作出最好的产品,最高水平的产品,那么销路自然会很好,收益自然会上升。
注重内心的观念,体现在产品设计上,这种回归本源的追溯像植物、动物一样原生自然。我们讲复古,谈追忆,其实我们发现,一直在找寻的都不是未来,而是曾经存在的过去,流淌在万物生长的脉络里。工匠的养成必然沉淀了术业专攻,但不乏诟病的工匠缺失去,其实很简单,粹为了美去设计,就会产生真正的工匠了。无论是你想要做一个怎样的人,这都是一种决定,而决定又是发自内心的爱。秉持好奇心的黑川,喜欢现实的东西;着装上倾向黑色,却是因为黑色可以把人隐藏起来。设计师像是孩子一样纯澈自然,不甚渲染。
毁灭等于创生
没有什么所谓“极简主义”。设计师在宣传自己产品的时候,通过了一个极简的方式,就达到了效果,所以才有了“极简主义”。并不是说,世上有“极简主义”这个趋势,人们都是趋之若鹜依附于“极简主义”。在日本也有一种说法,与其说自我主张特别强烈,倒不如说,静默不作声。反而是这种静静的,默不作声的更有效果,就像一个谦谦君子一样,非常谦逊地进行表达更有效果。也就是说,与其眉飞色舞,不如谦虚安静,才能够符合“极简主义”。
人活在世上,会面临许多“关”,有悲欢,有离和。那么人在世上,会面临很多生机,但是最终每个人都要面临死亡。逝去的时光闪烁着晦明而温柔的光晕,设计师或许就是把如上和成歌的人,眼里带着前尘旧梦,看什么都隔开一定距离,居于幽暗,雾里看花。死亡是隐秘的、无缘无故的欲望,对生命的敬畏躬行着对自我认同的意义。镜头的审判是冷静客观的表象,而人对其的解读或许不甚着意,但最真实。设计师一定是个真实的人。
模仿本身没有什么问题,日本同样存在。二战以后,马上是一个创新阶段,马上重视“设计”。一开始,日本的企业方乃至整个社会并不在意设计师的想法。而作为设计师,为此进行了苦苦的奋战,进行了一个斗争。这个斗争,是通过每天频繁的努力来实现的,并没有一个突发的、或者明显的事件来表述。日本也经历了一个模仿的阶段,而后才有了创新阶段。模仿本身并没有问题,而是说你如果模仿,只为卖钱,这就有问题了。
我们讲不破不立,用于自身同样贴切。很大一部分人,在生产产品的时候,甚至不做计划,不画图纸,就直接去生产,甚至有的直接向设计师要三维图像,比照“三维图像”去生产产品。他们的想法非常简单。针对这种现状,黑川老爷子每天都在指导着我周围的人,进行这种努力的“设计”。正是因为爱设计,基于一辈子的关于设计的累积,黑川在努力的感化、教育这样一批人,他希望一切慢慢变好。
顺心而为,自然合法,动念不离乎道。现实到极点的东西既可是抽象的表现主义,也不排斥榫卯契合浑然天成。设计本身是种变相的记录,而思维以纯粹的虚构探索解构。草木沙石、空气与水,这些天地间的共存体,通过设计终会给他们一个出口。人与物都能敞开体内原始的温柔,是其所是,爱其所爱,面对生命之殇有所释怀。问题并没有解决,却不再是阴暗的死角,如其所是,如此而已。文贵质朴,人亦如是。